“我不知道,”陆定低垂着头,“我可能要找个犄角旮旯里躲一阵。”
“那你就在这吧。”那个男生说。
“不行,”陆定摇头,“这离H市太近了,车程不过两个小时。”
“你要走多远?”
“不知道,我不知道。”陆定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谢谢。”
那个男生用更警惕的眼神看着他,陆定感觉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被当成逃犯抓起来了。
陆定继续往西走。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过得跟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这真的是他的错吗?
是他一意孤行偏要离家出走的错吗?
陆定一直走到下午两点,距离他从酒店出来,已经过去二十五个小时。
他们战队的第一场比赛就在四点,但方生的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他必须找一个起码能打电话的地方。
路边有一家货运维修站。
陆定打算进去碰碰运气。
他吸着浓重的汽油味进去,在这间二三十平米屋子的角落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背心,磕着瓜子,正翘着二郎腿看着平板电脑上播放的电视剧。
“你好。”陆定和和气气地打了个招呼。
“修车?”
“不是,”陆定笑了笑,“能不能借您电话用用。”
“门口桌子上有个白色固定电话,用那个吧,一个电话五毛钱。”
陆定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递过去。
男人举起钱又摸又看,终于给陆定找了九十九块钱。
“没五毛,你多打两分钟好了。”
陆定收好钱,挪步去了那个白色的固定电话旁边。
他举起话筒贴在耳边,先打了一个给方生,那边已经显示关机。
也是,都要上场比赛了怎么会玩手机。
他又拨通了顾路的号码。
电话被很快接起,就像是守着一样。
“顾路。”
“陆定,你腰好点了没?”
“什么?”陆定很快反应过来,“哦,不太行,医生说得躺十天半个月的。”
那边哄哄嚷嚷传来一阵关心的呼声,然后随着一声关门的声音,那种嘈杂的声音又戛然而止,顾路捂着话筒,“我出来了。”
“我父母昨天几点到的?”
“大概七点半多吧,火气冲冲的,逮着我们就骂。”
“咱们的比赛还没开始吧?”
“没有,怎么了?”
“你打开体育频道,方生的比赛要开始了,替我看看他,结果告诉我一声,我等你半个小时,打这个号码就行。”
“行,你等着。”
陆定蹲在那个桌子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货车。
等电话的过程无疑是漫长的。
他捡了一根树枝,沿着地上裂开的一条细缝慢慢深挖着,一会就挖成了一条长二三十公分,宽半公分,深两公分的沟。
他往沟的两侧都放了一块石子。
一颗代表他,一颗代表方生。
他又把刚才挖沟用的树枝搭在沟上做了“桥梁”,捏着一个小石头跨过桥,站到了另一个小石头的旁边。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陆定腿都蹲麻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没想到腿突然软了一下,摔倒之前撑住了桌子,才不至于摔的太惨。
陆定拍了拍裤子和手上的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那边的电话就响了。
陆定一看,是顾路的号码没错。
“怎么样?”
“方生是自由体Cao男子组吧?”
“是啊,不然还能去女子组吗?”
“我全看完了,还拉着张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回放,没他。”
陆定心往下沉了沉。
怎么可能。
难道方生临时拐弯去参加什么单杠双杠吊环鞍马的比赛了?
不可能啊,说不通啊。
而且这次比赛对他那么重要,他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没有理由弃赛啊。
怎么回事?
谁能来告诉他,怎么回事?
陆定想去找找方生了。
他踩着虚晃的脚步走进这家维修店。找人第一步,先得填饱肚子。
“老板,你这有吃的吗?”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泡面,一桶十块。”
“给我来一桶吧。”陆定又找出刚才男人找给他的一堆零钱,抽了张十块钱给他。
男人走进仓库,拿了一桶泡面帮他泡上,继续磕着瓜子看剧。
三分钟后,陆定握着叉子搅了搅。
平时没觉得方便面有多香,尤其是四月五月训练的那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