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摸到口袋里的纸,他想起了什么,问:“肖医生,你去了一趟酒泉,有知道什么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吗?”
肖卓铭手里的圆珠笔停住了,半晌之后她才回答:“我跟你们说过,他死了,很早就死了。”
“我很遗憾。”符衷知道肖卓铭是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把手放在实验室的门把上,“抱歉。不过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
“你的记忆我只拿到了90%,还有10%被销毁了。那10%是什么?”
符衷想了想:“暂时还没察觉到少了哪一部分,可能是比较久远的记忆了,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嗯,记得重要的就行。”肖卓铭点头道。
过了会儿她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可以随时联络我。问问题也好,找我当证人也好,问我拿什么资料也好,都可以。不用担心会被时间局抓住尾巴,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医生当然能和病人联系。”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符衷问,他觉得这种事情得要双方都付出点什么才公平。
肖卓铭撑着椅子,她想了想说:“能麻烦你多关注一下时间局长吗?如果你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新消息,请务必告诉我。”
符衷摊开手:“我妈妈是死在墨尔本的恐怖袭击中的,现在李重岩被指控策划了这次袭击。我当然会留意他的。”
肖卓铭看着他,符衷的眼神很淡,其中还有警觉和戒备,就像一匹狼。肖卓铭知道自己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她反复拨弄着圆珠笔的笔盖,发出声响。
“如果指控被证明成立,以命换命是应该的。”肖卓铭按掉了电脑屏幕,开始整理键盘下面的纸头,“但在这之前,希望这一切都是那些媒体瞎JB捏造出来的吧,毕竟有些人什么话都敢说。”
符衷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保持缄默,然后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有点冷清。肖卓铭见他离开后才拿着文件纸站起身,走入实验室里的另一间房中。
*
“贝洛伯格”号上浮后在水面航行,他们一直从海底直接升上水面,打开艏楼顶盖后,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受够了舱内浑浊闷热空气的执行员纷纷挤到小小的舱口下方呼吸新鲜空气。季垚从瞭望镜前转过身,靠在硌人的壁板上,把额头和眼睛里的汗水擦掉。他累极了,眯着眼睛看照进潜艇的一束光,光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解。他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季垚听到警报解除的声音,抬起手,捂住眼睛,也一并挡去了眼前的光线。
潜艇里传来低低的松气声,机械师和监测员继续在报告情况。季垚抹掉眼尾因受到刺激而溢出的ye体,开始着手解决没有完成的事。他走到离出舱口稍微近点的地方,站在一群执行员后面,沉默地低头给打来的报告做出指示。他感受到细微流动的气流,甚至能闻见海风的气息。
季垚一直想着刚才和符衷的那通电话,他觉得那仿佛是自己打盹时做的一个梦,但符衷的声音确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只有存在过的东西才会慢慢消逝,不管是飞鸟、土地还是时光。他指示完一潜艇的人后拔掉耳机,闭上眼睛让自己缓和过来,但蹙起的眉峰和下压的眉尾出卖了他此时痛苦的心情。
“指挥官,你还好吗?”有人在旁边问他。
季垚看了他一眼,认出来那是班笛。班笛正拿着一叠标准文件用纸站在他面前,看样子是来提交书面报告。季垚打起Jing神,点点头:“我很好。”
班笛忧虑地看了看季垚,没说什么,把书面报告交给他:“关于这次遭遇战的监测台报告我已经打印出来了,请过目。”
“嗯。”季垚翻看了一遍,然后把报告纸放在一边,“你做得很好,跟你以前的长官一样好了。”
他说的是林城。班笛笑了笑,没说什么,季垚的身份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季垚示意班笛可以离开了,但他忽地转变了注意:“等会儿你出舱去甲板上瞭望吧,去呼吸干净的海上的空气。这总比信号监测室那个小地方强多了,那地方还没半间加勒比海滩的旅馆房间大。”
班笛抬手敬了礼,然后戴上便帽转身离开了指挥舱。季垚觉得潜艇里的热气稍微散出去了一点,他身上的汗水也在慢慢被蒸干,他闻到一缕缕带有咸味的风,正从敞开的顶盖泄漏下来,他觉得这是一种恩赐,至少对他们这群人来说是的。潜艇在水面平稳航行,驾驶台的一切指标都正常。方位图上显示他们正往东南方向行驶,目的地变为了海沟的南段,靠近赤道,他们马上就要见到热带炽烈的阳光和长满骨质鳞甲、味道鲜美的贝壳鱼了。
季垚没有马上召开会议,他想让潜艇里的人先放松一下。季垚找了几个执行员和自己一起登上甲板去瞭望,季宋临过了会儿攀着舷梯出舱,站在季垚旁边。天蓝色的海水被“贝洛伯格”号坚硬庞大的身躯分开,犹如在耕种尚未开垦的土壤,阳光晒在脸上有些烫人,但这种充满自然的纯洁和慈善的温度并不会使人感到不适。
季宋临抬起望远镜看了看,然后挽起袖子撑在栏杆边上,说:“其实不必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