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轩烬皱着眉点了点头,装作自己懂了的样子。
“所以这里是你二十年前的记忆。”鲨尾在旁边靠着金属管道说。
维希佩尔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蛮多人的。”他看着那些走过的人说:“我以为你的回忆中只会有零星几个人,或者说什么人都没有呢。”
“毕竟我觉得你一直都像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所有的一切。”鲨尾说。
“我只是懒得管,不是瞎。”维希佩尔说:“接下来去哪。”
“你的记忆, 你是老大, 你说的算。”鲨尾耸了耸肩说。
“我的记忆维持不了多久的,我们最好在我的回忆结束之前离开这里。”
“我知道一条通往外面的路。而且我也曾带你去过,我希望你还记得。”鲨尾说。
“我记得。”维希佩尔说。
“那可太好了!”
维希佩尔直接向前走着, 穿过那些地下的流民。像是一只银鱼逆着海水而游。
鲨尾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维希佩尔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像是这世上的一切与他毫无瓜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地下的流民有不少人都在谈论着他,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一个明显不是流民的人来到这里,他们都在猜测他的目的。
而他唯一会做的事情只是跟在一个目盲的孤儿身边。
但他却从来不会接触那个孤儿,他永远只是冷冷地观望着。
刚开始的时候有不少地痞会畏惧着他不敢欺负那个孤儿, 可久而久之他们发现男人根本不会管那个孤儿的死活后,他们便根本不管男人在不在,经常将那个孤儿打的遍体鳞伤。
而男人从来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觉得那个男人太过冷血,于是他经常从哪些地痞手中救下那个孤儿,而他一次次救下那个孤儿,男人也没什么反应。
像是所有的一切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但他却始终跟在那个孤儿身后。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他问男人为什么来这里。
男人说:“我在等一个人死。”
“谁?”
“那个目盲的孤儿。”
“为什么?”
“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男人说。
“他是个孤儿,什么都没有。”
“我要的东西,在他的眼睛里。”
“那你不如直接杀了他,要不把他眼睛挖出来也行啊,反正他是个瞎的。”
男人却没有再说话。
“我本来以为你这样的,会当一辈子的独行侠呢。”鲨尾说:“谁知道转眼你就成了亚瑟帝国的执政官。看来你不是与人交际能力为零啊,我以前还奇怪你是怎么活到那么大的呢。”
“以前只是我不想,并不是我不能。”维希佩尔说。
当初维希佩尔离开这里的时候,他问维希佩尔你要去哪,男人说,他要去得到能够号令整个国家的权利。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种话只有痴心妄想的疯子才能说得出来。
可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却非常认真。
那一刻他甚至真的觉得,只要那个男人想,这世上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囊中之物。
维希佩尔突然停下了脚步,鲨尾正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处的那个孤儿。
男孩的身上都是伤口。
在维希佩尔说他在等那个孤儿死掉之后,鲨尾也就再也没有帮过那个男孩,于是那个男孩再次开始被各种地痞欺负到伤痕累累。
“他要死了。”鲨尾说。
维希佩尔隔着人流看着蜷缩发抖的男孩,他最终还是向男孩走了过去。
男孩的背部近乎没有一点rou,随着他颤抖的呼吸,两片蝴蝶骨在皮rou下一下下地挣着。
“大哥哥,你来了啊……”男孩去突然抬头看向他,倒也不能说是看,毕竟那个男孩早已目盲,但男孩浑浊的眼的确是在望向他。
“可以给我点水吗?”男孩说:“我真的好渴……”
维希佩尔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男孩旁边。
皇轩烬隔着人流看着那个男孩,那个男孩的眼浑浊如灰霾的天空,可他却觉得那双眼有些熟悉,像是阿斯加德的夜与星辰破碎在了一起。
让人莫名地哀伤。
那种哀伤像是亘久的冰山融化,融化只是一瞬间,但冰封的山已冻藏了千年。
“大哥哥,那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地下的矿道中伶仃的人影来去,而男孩望着维希佩尔,抬着消瘦的双臂。
最终,男孩的手落下了。
他死在了二十年前。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逝去。
被男人的命令强制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河水再次开始流动。
那些人影来回,模糊不可辨。
维希佩尔穿过模糊不清的人群向着皇轩烬和鲨尾走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