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殿下您当真不懂?”老头摇了摇头说。
“行吧, 您要是真不懂,我就给您说说。也是,玄鸟末年, 大辰之初,那皇轩虎和皇轩且尘锋芒多盛啊,于是所有人都只称道当年皇轩虎的腰系黄河,夜哭岐山, 皇轩且尘率三十万铁骑半个江湖血战千里。而隐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帝王,反倒没多少人提起了。”
“我呢,倒是对这两个帝王颇感兴趣。世人惯爱看皇轩家的儿郎平定山河, 恣意朝野,可我却喜欢研究史书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不过纵史官春秋笔法,微言大义,可连他们也对苍梧帝和青溟帝的心思一无所知,又写得出什么呢。”
“那青溟帝一生,不过想将皇轩且尘留在身边,留在长安罢了。”老头摇晃着头像是为那个曾经的帝王感叹。
可那皇轩家的锦衣郎啊,他心中只有浩瀚山海,战场厮杀。
皇轩且尘把那个楚地巫娼所生的皇七子送上帝位后,便说要为他打下个大大江山,他要为龙青溟将大辰的边疆划在狼居胥山外。
他北征匈奴,深入荒原千里,袭杀敌酋首领。
可龙青溟不想要,他要那狼居胥山外的边疆干什么呢?
大辰的起居郎说,每当皇轩且尘征战千里外,青溟帝便日夜不能寐,深夜击编钟于幽室中。
惧皇轩将军功高震主,青溟帝数次将皇轩且尘急召长安。
“为了把皇轩且尘留在长安,龙青溟把自己的妹妹都赐婚给了皇轩且尘,可皇轩且尘大婚当日,那龙青溟却十二道金令召皇轩且尘入宫。”老头撕开鸟雀的翅膀,在鸟身上撒了一把盐。
“不过最终,龙青溟还是没留住皇轩且尘,他把皇轩且尘囚在微尘寺。但皇轩且尘宁可自断一臂去镇守江湖也要离开。后来居庸关即将失守,皇轩且尘入长安请三十万铁骑,为青溟帝镇守长城。”
“皇轩且尘打完了那场遗名八百年的赤松之战,归三十万铁骑于朝廷,却立誓此生再不入长安”
此生再不入长安……
后世的史者说,皇轩且尘是为了让青溟帝安心。
好一个安心啊。
“那就是皇轩家的人啊,他们不是没有爱恨,只是情之一字对他们来说,比不得山河日月,比不得沙场征战,江湖恣意。”老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苍梧帝呢?”维希佩尔问。
“苍梧帝啊,他可就比他儿子豁达多了,他对皇轩虎爱之敬之,终以君臣之节守之,以挚友之情藏之。他一生对皇轩虎所为出格之事,不过向皇轩虎讨了那个皇轩虎喜欢的楚地巫娼。”
“可也终究君臣挚友。”维希佩尔说。
老头说:“看来,殿下是想做青溟帝喽。”
“事早已至此,你难道还让我做回挚友吗?”维希佩尔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
“我是说,殿下想要把皇轩烬留在身边吗?”
“有何不可。”
“是没什么不可,只是殿下,你想要留住一只鸟,就得做好他会飞走的打算,何况你养的还是东煌的神凰鸟。”
“太平世的帝王多求长生,可青溟帝却曾对起居郎说,他愿死于浅水庭时少年事。”
或许对于青溟帝来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手握了天下的权势却反倒留不住那个曾为他献上江山的少年。
那个只因为他一句“谁会记得我的生辰呢?”便登明月高楼,击鼓长安的少年。
他明明已经在那个皇轩家的锦衣郎面前收起了他的Yin谋毒齿,天下人后世人都以为是皇轩且尘为他送上了皇位,只是没人知道他暗地里背着那个少年的鬼蜮伎俩。
他的母亲死前曾对他说他太过聪明,慧极必伤。
他本想将一生的聪慧只用来保全自己,在浅水庭中安心做个不受宠的皇子。
可当年丹桂宴,他终究遇到了那个锦衣郎。
那个会笑着对他说,“你若什么都不要,那我送你个大大的江山可好”的少年郎。
“殿下那时也在东煌吧。”老人吧一壶冷酒倒在了锅里,准备温一下酒。
“我元明五年就离开了东煌。”维希佩尔说。
老人愣了愣,然后说:“元明是那个刘唐后主的年号吧。”
“哦,想起来了。是二十四诸国对吧,那时你去了东煌,他们把你叫什么来着?白袍昆仑客。千军万马避白袍啊……他们以为你是刘唐后主的幕卿,可你在刘唐后主身边呆了十年,只为了等他死。”
“元明五年,亚瑟帝国攻打拜占庭,地中海上都燃着绿色的希腊火。那是巨渊之银第一次被使用在军事上,那时的西陆人都以为巨渊之银是神谴遗物,亚瑟帝国对之避之不及,卡米卢斯二世甚至严禁士兵将希腊火带回亚瑟。”
“你那时听闻亚瑟帝国的军队在海中发现了异象,像是耶梦加得的踪迹,于是从东煌赶回,亚瑟帝国和拜占庭的仗打了四年,你也就在海上巡游了四年。等你再回到东煌,那位刘唐后主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