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钧冷哼一声,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这与你无关。”贺明风放下刀叉,直视着他的父亲,一字一字地说:“在结婚前,我会好好考虑清楚,我只会与我深爱的人厮守。一旦走进婚姻,我就会对我的伴侣,永远忠诚。如果我做不到,我绝不会娶他,那只会让他终身痛苦。”
贺钧放下红酒杯,半晌后叹息道:“好几年了,你还没放下。”
“放下?!我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你让我放下!”贺明风突然站起来,沉重的椅子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指着那条长长的楼梯,怒吼道:“她倒在哪儿,嗯?这里吗?还是那儿!”
贺钧冷漠地说:“我说过,她是自己跌倒的。”
“那她为什么会跌倒?”他盯着父亲,恶狠狠地一字一字道:“因为你把那个omega带回‘家’,和她在女主人的卧室里偷情!”
他双眼通红,向后拢着的头发散落了几缕搭在额前,显得有点狼狈,也令他更像当年那个无助的少年。贺明风永远忘不了十七岁的那一天,他从沈凉月家里回来,满心雀跃的上楼去找母亲,却被人告知她得了急病。空气里有散不去的血腥味,掺杂着陌生omega甜腻的信息素味道。
“你告诉我她得了急病,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她。”一夜之间,贺明风就失去了母亲,他好像陷入了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直到半年之后,贺钧带着一个温顺的omega踏入贺家大门。
贺明风掀了桌子,指着端然而坐的父亲道:“你还敢带着那个女人过来,问我要不要她做我的母亲!可我记得她信息素的味道,甜到让人恶心!”
“你放肆!”贺钧拍案而起,父子俩剑拔弩张、两股极强的alpha信息素在空中对撞。
“怎么,还想像那年一样,因为我推了她,就打断我的腿?”贺明风的信息素凝成暴风骤雨,整个宅院好像都被乌云笼罩,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似有实物。贺钧脸上满是骇然之色,他竟被儿子的信息素压制着又坐回座椅,出了一身的冷汗,年轻的雄狮咆哮着战胜了老狮王,这已不再是贺钧的时代。
“可惜,你已经不能逼我做任何事,你已经做不到了,父亲。”最后两个字,贺明风说得咬牙切齿,发现真相后,贺明风毅然放弃了帝星第一学府递来的橄榄枝,考取了条件最艰苦的边塞军校。四年封闭的军校生活,他付出了数倍于他人的努力和汗水,以学生的身份参与实战,他的每一份功勋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和他位列五大上将、位高权重的将军父亲无关。
贺钧脸色惨然,贺明风俊美冷漠的脸在水晶灯下耀眼如同新生的神祇。他再不是那个趴在他膝上唱歌的男孩,也不是那个只能无力痛哭的少年,他的儿子在自我放逐般的边塞生活中,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英武强大的alpha。
而贺明风永远不会原谅他,对婚姻的背叛和满地的鲜血是他们父子永远不能互相谅解的心结。
贺钧并不爱自己的妻子,那场婚姻只是一场无关爱情的政治联盟。他的妻子是世家大族之女,是沈凉月母亲的闺中密友,也是她们一拍即合,定下了贺明风与沈凉月的婚约。可贺钧爱的,从来就是另一个人,无论他的妻子是如何的温柔美丽,又为他生下了如此优秀的儿子,他都不为所动。
贺明风将他母亲的悲剧,归罪于联姻的原罪和他父亲对婚姻的不忠,因此贺明风努力地不想像他父亲一样,他下意识地抗拒婚约的束缚,并暗暗发誓要对自己以后的伴侣永远忠诚。
他以为自己这么做,是负责任、是深思熟虑、是谨慎的选择,是与他父亲截然不同,可惜,子肖其父,在贺明风完全没意识到地方,他其实和贺钧一样凉薄又偏执。他的凉薄被温柔的假象包裹着,比他父亲的残忍冷漠,更加伤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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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幅画,哪幅更好?”
沈凉月定定看了吴梦一眼,才道:“一幅是大师作品,一幅是随手涂鸦,有可比性吗?”
“如果有人就是觉得涂鸦更好看,是大师的错吗?”吴梦意有所指地说:“是他自己不识好歹、审美低下!”
沈凉月看着画册,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的踝骨轻微骨裂,已经打了十几天石膏。
“可人和绘画不一样,”沈凉月轻声道:“你怎么知道谁是大师作品?谁是随手涂鸦?”
“所以这世界上,需要我这样懂得欣赏的艺术家!”吴梦挑起沈凉月的下巴,让阳光勾勒出他秀丽的侧影,“从审美上看,你毋庸置疑是大师作品。我可是专业的,你不信我么?”
沈凉月笑着握住他的手,“吴梦,你真是个好朋友。”
“因为你值得!”吴梦拍了拍他的手背,又义愤填膺地说:“贺明风的脑子进了水,他不珍惜你,不是瞎了就是傻了!”
“他不瞎也不傻,他只是不爱我。”
“要不然,我去求我老爸,把那个人调离军部?”
“何必多此一举?”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