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晴每一个字都能明白,却拒绝去想。这样的痛,若能替他经历,他会毫不犹豫答应。裴暮雪的笑颜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想不出,当他被人们求救时是怎么想的,当他被人们割开手腕放血时是怎么想的,而此刻,当他被人们按住,屠刀放在他手臂上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后不后悔,怨不怨恨,他……
有没有想起自己。
李无晴满腔痛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团堵在胸口,他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每一寸角落都被裴暮雪三个字占领,压抑的情绪叫嚣着、碰撞着想要寻找出口。
画面中,冰凉的刀刃贴在裴暮雪身上,他终于有了动静,嘴唇轻启,似乎在说着三个字。
李无晴心中轻轻一动,方才无处安放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名为爱的出口,如暴风雨一般猛烈,倾巢而出占据了他所有的神识。
这一刻,握着同心咒的李无晴静静立在原地。
敖初真怒道:“他真的去救人了,你这么热心成全别人,为何不愿成全我!”
衣袍中的敖从筠依旧是一片静默。
应如是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又道:“我曾经是山水盟的掌门,每一个掌门都会传承一个守护术法,我会为所有弟子挡下三招的伤害。”
此言一出,众人尽是难以置信。应如是的意思是,让他们尽管对准妖人拔剑,而爆体的伤害会由他承担?
应如是道:“正如你们所想。”
弟子们盯着他,眼中尽是五味杂陈,还有深深的感慨。
方文柏悄悄缩到一块大石旁,可是没能成功,很快不少弟子想起了他,投向他的目光中有不屑有失望,更多的是看不起。
按理说,方文柏是现任掌门,这个守护术法由他承担才是。不过,这也是各人的选择,这样无畏的决定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而那个做到的人,就在他们面前。
弟子们重新看向应如是,他苦笑一下,没再说其他。
他只是一个罪人罢了,所做一切只为赎罪,不配得到这样钦佩的目光。
敖初真突然来了兴趣,“师兄,你倒是有几分师父当年的风骨。那就让我看看吧,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扬起手左右扫视,指着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弟子说:“就你了。”
弟子面露惊恐,只见敖初真夺命之手一动,他脚下的杀阵亮起。剑“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他蹲下抱住脑袋,全身发抖。
然而,想象中的爆体并没有发生。片刻过后,他毫发无损,不远处的应如是却突然全身往外渗血,他设的护身结界炸开,只能助他吊住一口气,勉强不死而已。
应如是压下剧痛带来的冲击感,再度划出一方结界,努力提高声音道:“看、看到了吧,只要我不死,你们就不会有事。”
弟子们眼含热泪,终于完全相信他的话,纷纷燃起了斗志,“大家冲啊,别浪费掌门的心意!”
方文柏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掌门两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无异于最大的讽刺。
应如是设下的护身阵一次又一次碎裂,敖初真没有留手,弟子们也没有留手。
设下杀阵耗费了敖初真大部分灵力,本以为可以掌控全局,不想却因为敖从筠传下去的护身阵法而失败。
敖初真被秦伟为首的众人围住,弟子们翻盘占了上风。朱木虽然年纪小,却冲在最前面。
所有人都在等,是敖初真先耗尽灵力,还是应如是先耗尽生命。
敖初真前胸中了一剑,终于露出了疲态。他冷哼一声,甩开人群越至应如是身旁,徒手破开护身阵,捏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应如是早已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他的脚下是一滩血水,替数个弟子挡下伤害,直至此刻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信念和坚持。他的肩膀僵直却无力,仿佛只要轻轻一推,就会重重倒地。
也许,只要再保下一人,他就油尽灯枯。
敖初真没给他这个机会,无视背后数道剑气,收紧手指,“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赎罪,你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来维护你那所剩无几的名声。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应如是剧烈咳嗽起来,呼吸难以为继。
“哈哈……哈哈哈……”他没有否认,没有承认,只是大笑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了睡得安详的仓鼠,看着它跑向前方的秦伟。
敖初真扭断了他的脖颈,他重重倒地,血水溅了起来,仓鼠的背上多了几个红点点。
敖初真背后现出空门,数把佩剑一同刺进去,他高大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在其他人乘胜追击的时候,他像是对这场屠杀失了兴味,摸着怀中的衣袍,少见地现出了惊恐之色,“师父,你怎么了?”
背后再度受到重创,敖初真仿佛没有知觉,并没有反击,一跃而起消失不见。
他一消失,弟子们脚下的杀阵也尽数撤去,众人腿一软瘫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