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宫一航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同嘴唇也因为疼痛而颤抖起来。
自己的身体也抖个不停,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宫一航躺在地上,眼角弯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人我早就偷偷放了,你想要的资料,我也邮寄过去了。”
池默愣在原地,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宫一航的视线固定在池默的眼睛上。
最后,池默听见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
……
……
池默陷入了沉思。
他本就知道宫一航演技不错,可没想到,在条件这么有限的情况之下,他竟然能无实物表演到这种程度。
与其说自己是进入了状态,还不如说是被宫一航带入了状态。
他想,兴许这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宫一航扮演的匪徒说出“谢谢你”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几乎一秒落泪。
这是剧本里原本没有安排的桥段,剧本的最后只是说,小警察呆愣了很久,最终起身,打电话通知其他人过来。
到了最后的最后,也没有交代小警察的后续,像是一个未解之谜,一个留给观众思考的开放式结局。
池默有些苦恼,他觉得自己最后的那滴眼泪搞砸了整场排练,甚至有些担心正式拍摄的时候也会出现同样的错误。
所以他看着宫一航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随意地拍着裤腿,便忍不住开了口。
“我刚才……是不是演的有点儿问题?”他问。
宫一航一时间没听清:“什么?”
池默也跟着站起了身。他听见外面的雪球已经按捺不住地抓起了门,于是走过去将宫一航卧室的门打开,连声音也是充满失落的。
“我说……我刚才演的,好像有点儿问题。”
这下宫一航听清了,却似乎不明白池默为什么会这么说。
“哪儿有问题?”他反问他。
池默嘟嘟囔囔的,弯腰抱起雪球往客厅的沙发走,过去之后,一屁股坐下,头也垂着。
“我感觉最后我不该掉眼泪。本来编剧还想留个余韵,让观众猜猜小警察对匪徒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说着,抬起脸来看向已经跟着走过来的宫一航,表情也极其认真:“但我感觉我那滴眼泪一下就给盖章了,感觉不太好。”
宫一航歪着脑袋看池默,见他好像真挺受挫的样子,可没忍住笑。
“你演戏是什么派系?”他问。
池默晃了晃神,他大学就是学这个的,对宫一航所说的派系也十分了解。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他,所以他想了好一阵,才勉强回答。
“非要说的话,表现派吧。”
所谓表现派,就是不强调从自我出发,而是强调在内心中先构建出一个“角色的形象”,强调模仿。
这个答案显然也在宫一航的预料之中。
他挑了挑眉,说:“那怪不得你会这么问。”
说着,他朝着池默走近了一些,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果你是体验派,就不会这么问了。”
体验派,即是从自我出发,生活在角色的情境里。
“为什么?”这下换池默不解了。
宫一航笑了笑:“因为如果是我来演你那个角色,在刚才那种情境之下,我也会掉泪。”
池默愣住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又听见宫一航开口了。
“因为在那种情况之下,凡是真正进入角色的,压根不会考虑有没有留给观众思考的空间。”宫一航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自己的真实感受,是最重要的。”
第49章 不爱上对手怎么行?
池默看着宫一航,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现在对宫一航的了解,如果再次听见他说正经话一定会笑场。
然而,眼下的事实证明,他不仅不觉得好笑,甚至内心还被彻彻底底击中了。
谈论专业的宫一航无疑是魅力四射的,他专注、认真,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极具说服力。
所以当下的池默竟然也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反应自己在出神地盯着宫一航看之后,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
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嘴里已经下意识地将话头从自己身上扯到了宫一航身上。
“这么说来你是体验派?”脱口而出。
听见这个问题之后,宫一航挑了挑眉。池默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只见宫一航一屁股坐在池默旁边,语气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逗弄意味:“你猜?”
嘶……果然出了戏之后这人还是那么不正经,连个问题都不会好好回答,非要和他兜圈子。
“猜个屁,爱说不说。”池默没由来的一阵憋闷,语气自然有些硬。
宫一航瞥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盛,没承认也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