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同时起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等待以沫的时间又被拉长了。他早起晚归,我可能一天穿不上衣服,吃不上饭,渴得口干舌燥。
“你说,我出去真会被吓死吗?”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病。
“你怕我吗?”我们坐在水池边上,他用脚踢我的脚。
“不怕。”
“他们长得和我一样,而且穿一样的校服,你觉得他们可怕吗?”
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列举了十条理由和十条措施,说明我必须去学校上课,但是不会接触到任何外人。通过层层传递,向我妈申请。这个问题上,我爸站在我这边,所以我被从庄园的笼子里放出来了。
终于要踏入人海,感受病况折磨。去学校的前夜,我兴奋难眠,枕着以沫的胸膛仰面朝天,听了一夜他的呼吸声。
第二天,我第一次比以沫早起,自己洗漱,自己穿衣服,成为了正常人。
以沫撑开太阳伞,打开车门,扶我下车。在车水马龙的学校门口,我足足坦然地站了十分钟,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恐惧没有光顾我的大脑。
我忽然想起我妈教训我的,风度、体面、忍耐。我是少爷,在笼子里修炼过的独一无二的少爷,也许我妈真正的用意,是在培养我与众不同的气质。
“以沫,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他们的问话都由你来回答。我们身处的地点不同,但我的每一件事依然由你来处理。”我觉得我不能放开以沫,要做一个真正的“社恐”。
☆、林以沫
2林以沫
我是林以沫。
出生便被父母抛弃了,他们应该拿到了满意的报酬。让那些犹如浮云的往事都远去吧,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我在意的是,我控制了一个人,他叫临风。
临风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父母给他起的名字是林相濡。
相濡以沫,高中时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之后,我也觉得太夸张了,所以我同意他改名字。本来我也没唤过他相濡,我称呼他少爷。
我照顾少爷,没有被告知过尊卑,他父母、与我交接事务的人,常说我比他早出生三分钟,我是哥哥,哥哥要照顾弟弟。
杀人诛心,我很早被教育出甘愿为少爷付出生命的思想。少爷于我,不过是同我名字一样的代号。
他的身边只有我,所以他对我的观察和掌控细致入微。现在想来,小时候他还真做了少爷该做的事。
除了他的病,他要求我和他一样,身高,体重,不允许有差别。他说他不喜欢还有别的和别人不同。
体重不一样,通常是因为我轻,因为我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与我的年龄不相符。除了管理我们的衣食,还要管理花棚的花草,打扫房间。他是弟弟,只负责玩耍。不过我体重上不去的时候,他愿意减重。
身高不一样,通常是我矮。但这个是没办法控制的,尽管他对我经常拔苗助长。
他力气比我大。假如我是刚出壳的小鸭子,他便是不怕虎的小牛犊。我从小便懂不能挑衅他。小时候他没轻没重,我最怕和他动手嬉闹,不过他还知道心疼我,不在我身上用力。这一点来看,弟弟还是值得爱的。
他对食物一点不挑剔,我说好吃便是好吃,我说吃饱了便是吃饱了。我吃素食,他也随我吃素食。这是我曾经自以为控制他的成就。
我从不问究竟,甘之如饴地照顾他生活。久而久之,我认为,他离开我,活不成。
我们的家远离市区,在郊外的山庄里。每天有司机接送我们到市里的学校。
高中伊始,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恐惧与别人接触。我们坐教室的最后一排,靠门口,上课最后进教室,下课最先出教室,课间躲在无人的角落。
没有别的事情时,我总陪在他身边,他的话没有在山上家里多。我以为是刚下山的缘故。
除了上课不得不挤在一起,他与别人的安全距离是五米,所以他不进食堂,我打好饭会找Cao场等无人的地方与他一起用餐。
他任何事都要有我陪同,比如跑步测试,我在圈里,他在圈外,无论多少米,我要陪跑到终点。还有,不与我同框他不拍照,因比他的寸照都是Jing心处理出来的。
刚入学那时,同学们比较陌生,我们又刻意拒人千里,没有被同学打扰。后来听说是因为他爸的努力,全校师生都知道他社恐,焦虑,包括我在内都是不能招惹的。
所以一学期下来,他的病况很稳定,没有突然发作,没有引起校园不安。虽没有挑明,我们心照不宣地为不被再次关进笼子而努力。
新年聚餐,他爸帮他展望了未来:“儿子,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法学,维护社会正义。”
我心中暗喜,因为基本可以确定,他的未来正是我的未来。果然,不过十秒便被他妈证实了。
“不要听你爸的,你爸根本不了解我们的痛苦。你什么职业都不需要考虑,待在庄园,将来在暗中掌管家族就好。林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