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台有几位眼熟的二三线歌手正登记入住,他们看见苗嘉楌立即热情地招呼问好,说之前很喜欢他的演唱。苗嘉楌和他们聊了几句,心情稍微好了点。
前台登记完,与他们同一方向的苗嘉楌很自然地跟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之间的闲聊。
“今晚萧岩也来吧,你怎么没和他去住大酒店?”
“你以为我也是一线呢?公司没有给我拨款好吗?有那钱我会住主办方安排的这里?”
“原来和我公司一样抠门。对了你们知道吗,主办方本来是想邀请我们公司的一哥谢亚杰,结果出场费缩水只拿得出十分之一所以换成我。看看这住的地方,呵呵呵呵……看来又是和上次一样。”
“都习惯啦,这些主办方我们还不知道吗,东扣西扣、蒸发掉的出场费少说得有一两千万吧。下次再让我住这种破酒店,我肯定去举报他们。”
“哈哈哈哈千万不要想不开,这些无良主办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然这个月我都没有开张呢!”
他们的对话苗嘉楌听得一句不漏,拿房卡开门的右手有些发冷。
房间不出意外的小,还有淡淡的霉味。好在的大床的尺寸还可以,反正只是睡一晚。苗嘉楌长呼一口气倒在床的中间,身体却不停往下陷——靠!原来是两张小床拼的大床!
彩排开始前主办方给每位嘉宾都准备了两荤两素的盒饭,送到苗嘉楌手上白色的泡沫饭盒已经变冷。随随便便吃了几口,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泡面。
外在因素苗嘉楌都可以忍耐,令他最难受的是他期待了许久的演唱会上的各种问题。晚会被安排在一个音响效果奇差的体育场,在苗嘉楌出场之前有四分之三的歌手都选择了假唱,剩下的那些则唱得惨不忍睹。
后台的歌手们见怪不怪,嘻嘻哈哈地闲聊八卦。
等苗嘉楌出场,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地演唱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现场欠缺的音响设备,糟糕的音质让他无地自容。不仅如此,台下离他最近的那些观众在他演唱的全程实在麻木无神地看着台上,他们的表情仿佛在告诉苗嘉楌他的表演十分无聊没劲。
演唱完两首歌,他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这已非比赛,没人给他打分,他却比淘汰还要失落。
结束演唱苗嘉楌回到后台,他没有去休息室,而是到没有人的走廊深深呼吸。
他的一半演出经验来自驻唱的餐厅,另一半则来自博东的比赛。两者从演出环境到团队运营都足够专业,所以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
肯定是主办方的问题。苗嘉楌如此想着调节心情。
他刚走回休息室,忽然从舞台处传来一阵尖叫。听到这声音,正在卸妆的几位歌手开口闲聊起来。
“萧岩登台了吧?”
“留到现在的观众不就为了他吗?”
“是呀,这种掺水演唱会总得要有个一线大咖撑场面吧。咦你们听听,他也是假唱吧?”
“他当然假唱啦,下周他不是还有演唱会吗,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三流场子上开嗓?抽时间来出场就已经给足主办方面子了。”
“有名气就了不起吗?哼,至少大家都是对口型,我心里平衡一点。否则他轻轻松松对口型拿的钱比我辛辛苦苦真唱还多,我肯定气得睡不着!那个谁,苗嘉楌是吧?下次你也别真唱了,嗓子是我们革命的本钱,别浪费在这里。”
苗嘉楌没有回答他,他甚至没怎么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远处热烈的欢呼声始终此起彼伏,有几次还盖过了音响发出的音乐。苗嘉楌的双脚自动迈开,停到舞台后方的一个角落。他看到刚才眼神麻木的观众们此刻全都从座位上站起,一边摆手一边高声呼喊着“萧岩我爱你”。
后来的两个晚会也与之相似,演出嘉宾里九成是二三线,一线歌手的数量不超过三位。大多数人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走场,敷衍地匆匆来匆匆去。也有个别歌手选择真唱,苗嘉楌就是其中之一。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这种水分十足的晚会主办方多数是用来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所以运作十分混乱糟糕,含金量极低。另一方面,唱片公司必须履行合同中给艺人提供工作的义务,公司最好的演出资源必然只提供给最一线的艺人,而旗下那些没有工作的鸡肋艺人或新人们往往就会被安排到这样的通告。有供有求,屡见不鲜。
那时苗嘉楌还不懂得这些游戏规则,他察觉到主办方确实有问题,但看到一线歌手们出场台下人的反应时,他又瞬间明白过来——不论主办是谁,不论演出场所质量如何,有些人只要一上台,舞台就变成他的独立演唱会。
而这样的人就是苗嘉楌的目标。
完成三个晚会,苗嘉楌回到陆泽义的公寓。他在书房里抱了一整天的吉他,如果不是陆泽义晚上来电话,他都没发现自己一天没进食。
最近陆泽义有重要的考试,他们联络没那么勤快,不过只要一来电话目的往往就是查岗。
“把你的晚饭拍下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