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擦肩而过的缘分。
阿重握住了身旁人的手,怕他被莽撞的车子碰到,掌心里润润的冒了汗水。有个老头搬了矮凳,在门口擦鞋,抬头瞄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去,不关心他们的表情。路的一边是野地,一边是爬满了青藤的围墙,天空挂在头顶,影子拉长,他们是这华丽背景里的两个普通人,像从小生在这里,被老人看着长大。
杨雍本来想躲,但鬼使神差顿住了,他们其实只是陌生地闯入,和旁人生活无关,旁人的目光又怎能影响他们?所以他没有作声,任由对方牵着,过了很远也没有开口。小路接着大路,太阳烈了,应该撑一把伞,这才寻到理由腾出了手。
他开始觉得“约会”这个词有点意思。
农庄里饭点到了,人都在餐厅,老板收获颇丰,正在炫耀和几个好友的成绩,那些鱼也悉数拿来招待客人。杨雍想吃些清淡的,便要了rou粥,炖得烂烂,很鲜,一点都不腥,是简单到令人惊心动魄的味道。阿重面前则是一条糖醋鱼,勾过芡的汁红亮,把鱼裹得严严实实,刺很少,一大口满满都是rou。
老板还在向人比划,说水库里鱼多啊,守个半夜就有好大一箩筐,小的放生,大的、没怀肚子的才留下,不伤Yin德。好些客人耐不下心钓鱼,却也觉得有趣,给他捧场,尤其小孩嘴巴馋,使劲地吃,不知有多喜欢。
午睡的时候把房间窗帘撩起来了,不是直面阳光的,光线正好,昨天走过的山和树晕晕蒙蒙的,都像上了一层碎金箔。但不拒人于千里,气质还是亲切的,生气勃勃,它的名字记在了地图里、县志里,被不多的人念叨,就这么平平淡淡维持着寡言的模样。只有那些昆虫、鸟雀、红熟的果子懂得,繁茂华美,竟然能和这些小山岭紧紧纠缠在一起,寻常,又不寻常啊。
杨雍把脸转回来,夏风和畅,他感觉到阿重的手臂跨在腰间,有几缕发丝蹭了蹭脸颊,跳动的神经就好像一下子安稳了。
第二十六章 忽而悸动
厮混了大半天。
傍晚要坐车离开,吃过晚饭,晚霞恰好染红了天际,有山如黛,在夏时的黄昏,仿佛一幅油画。老板在看一个无聊的电视剧,边看,边骂男女主角作风恶俗,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他不在意客人的来来去去,一次相遇是缘分,多次经过也是缘分,或者从此不谋面还是缘分。
是好时光啊。
来的司机是惯于跑这条路的,年轻,但是老练,开车时不爱交谈,阿重便安静地拥着打瞌睡的杨雍,视线里绿的田红的瓦倏地闪过。
不久,回到了人影稠密的城区,几日不见,它依然热闹,经过市场的时候,阿重看见有人在卖蜂蜜,拉了一板车,罐子上写的是各种花的名字。家里也有呢,还有叫荔枝蜜的,甜入心扉,他最喜欢挑一勺子泡水喝。但鲜荔枝很贵,过段时间多了才不那么打眼,能买一点尝尝。
杨雍侧着头,发丝扑过来掩住半张脸,一些蹭到阿重的皮肤,痒痒的。
最初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体太过美味,每次Cao到深处,那种包裹、紧缩的感觉都令他兴奋到惶恐。但现在,感情似乎有了改变,连这样平凡无奇的时刻,他也满心激荡,仿佛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沾上嘴唇,比如蜂蜜,比如糖浆,使他想要给出一个亲吻,一个漫长到无法估算的亲吻。
阿重没有紧抓着这个问题一直想、一直疑惑,他信奉说不如做的准则,能亲身动作就别多思索,于是稍微避开了前方司机的注意,用手微微托住杨雍的脸,吻了下去。
“……发什么疯。”对方迷迷糊糊醒了,声音是冷的,可挣扎的力度几近于无。
闻言,阿重莫名笑了起来,答道:“想亲你。”
杨雍坐直身子,下意识看向前座,接着才松了口气,转过来,嘴唇咬着又张开:“回家再说。”
似乎很正经地走完了到家前的路,进门后,两人仿佛同时触碰到了一种情绪,震颤,就在这方寸之地,他们紧紧地拥抱,舌头纠缠。杨雍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很累了,然而控制不住,手指深深地压进对方脊背,要把那里弄出痕迹一般用力。
今晚的夜色很美,如同绸缎,月光是翻折时闪烁的光芒。
阿重粗喘着停了下来,摸摸杨雍的小腹:“饿了……要吃什么?我做。”
虽说耳濡目染,但从没真正动手下厨,阿重的手艺并未得到信任。杨雍心里舒服,也还站在一旁指点,教他煮粥、炖菜,没什么新鲜的东西,用的是放在冰箱里的干菜。“明天要出门一趟了。”杨雍把门合起,那些冷气霎时飘散了。
“我也去。”阿重仔细调整火候。
这一顿是夜宵,清淡简单,只是填一填饥饿了些的肚子。之后杨雍聪明地拒绝了虎视眈眈的人,独自洗漱,懒懒地躺进床里。等阿重带着浑身水汽出来,才发现对方手里攥着被角,呼吸平缓,却还没睡熟。
杨雍感觉另一侧压下重量,睁开眼睛:“外面关灯了?”
阿重点点头,手掌抚上对方的后腰:“应该不疼了吧?帮你按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