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因为自己失职了,没有做个好母亲,没有教育好孩子,就把账赖在我家头上。”
“……”
那天三月二十七。
女人独自在家坐了很久很久。
她沉默不语、目光涣散,像一尊雕像。
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忽地指尖一动。
她垂眸望向右手,好似怀有某种期待,小心翼翼一点点展开。
手心空空,没有想要的东西。
薄荷糖不在了,也没有人会在她空虚的时候递给她安慰。
女人忽然嚎啕大哭。
哭声压抑,充斥着整间屋子。
她的小姑娘很可爱。
很乖,很懂事。
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只是再也没有了。
卓异呆愣地看着眼前那些一幕幕闪过的情景。
直到结尾之处,他还有些没缓过来。
宫泽煜和叶韶凡在一边沉默着,谁都没有吱声。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女人立在原地,嘴里喃喃道。
“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我对不起她。”
“我直到出事后的那天去找老师,去看教室里的摄像,想看看她最后放学待在哪儿。”
“然后……”
然后当老师倒带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那么久。
一直一声不吭。
“为什么那群孩子能逍遥自在,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女人继续喃喃道,“他们是父母的心头rou。”
“我的孩子也是我的唯一。”
“为什么要欺负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女人说着说着,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眼底打转。
“我对不起她……”
她Jing神失常,话语间有些跳跃且并不连贯。
叶韶凡看着她,没有回答她那些话。
他只是垂了一下眼,随后抬手用指间残余的血在空中划了一道,引出一条红色的长线。
那线在空中歪歪绕绕,小小的打了个圈,像是绑住了某种事物,最后又捆住了女人的右手。
旁人看不明白,但宫泽煜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是沟通Yin阳两界的一条血线。
以血制成,传闻只要将线引到活人和灵身上,使两者互相联系,他们便可沟通。
通俗点说,就是可以互相碰到,活人也能看到灵。
宫泽煜非常清楚,只是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叶韶凡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请您认真听她说。”
女人闻言怔愣几秒,有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你可以碰到她了。”叶韶凡道。
女人云里雾里,刚想问句“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什么shishi的东西拂过,随后感觉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也许是因为太过思念,也许她其实一直都在。
她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很认真很认真,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妈……妈……”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辛……辛,辛辛……苦,苦……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说得有些吃力。
“谢……谢……”
她一字一句缓缓道。
“我……我,我很……很爱……你……”
女人恍惚片刻,垂头望去。
她好像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浑身上下shi答答,手里抱着个纸盒。
她看着她笑了,将纸盒递了过去。
待到女人一时分不清虚实,有些机械地伸手接过纸盒时,那小姑娘便松开了牵着她的手,只是笑着,身形越来越淡。
灵依然存留在世,通常都是因为有着放不下的执念。
叶韶凡站在一边看着小姑娘,声音很轻地说:“生日快乐。”
“这个礼物喜欢吗?”
小姑娘回头望着他点了点头。
“谢……谢……”
小姑娘笑了,笑得很好看。
“再……见……”
她说着,便渐渐没了影。
周围浓雾消散,再没有聚拢,明月洒落,那夜很亮。
女人打开纸盒,看到里面立着的两个小人
一高一矮。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女孩。
两个小人的正中间多了颗小小的薄荷糖。
一边还写着一行小字。
希望妈妈每天开心。
一时间女人说不出话来,强忍了很久的泪水啪嗒啪嗒掉落在纸盒上。
泪水浸透了纸。
“闫芽……”
“闫芽。”
她的小姑娘,是她这一生最为宝贵的财富。
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